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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|首席商业评论
时代把你抛弃的时候,连招呼也不会打一声。
好在天涯关闭之前,还是和用户打了招呼的。
4月1号就发布公告称,近期将进行技术升级和数据重构,期间平台无法访问。
只是没想到,这一升级重构,成了“关闭三连”。
4月27日,先是天涯社区官网无法打开,接着天涯社区APP无法打开,然后就是创始人成了失信执行人。
一连串的消息让天涯社区用户措手不及,不少网友表示想要还没来得及导出自己的帖子,“想要看一辈子自己的帖子”。
见证了中国互联网兴起过程的天涯,有过巅峰跌过谷底,面临来自网友的慰问时,倔强地表示“还会回来的”。
真的还能回来吗?下坡路走了十三年
BBS(Bulletin Board System),网络论坛这个词,对于“Z世代”而言,或许比较陌生。
对于70、80甚至部分90后而言,那是他们互联网社交梦的开端,是虚拟社区1.0。
上个世纪末这个世纪初,是BBS的黄金时代,包括天涯、猫扑、贴吧在内的泛社交、综合性网络社区论坛相继崛起。
天涯社区更是其中翘楚。
1999年,创始人刑明搭建天涯BBS论坛,接下来的十年,天涯开始了它的高光时代。
刑明
凭借优质的内容和高质量的用户共创,天涯承接了初代网友们的高度热情。
据相关数据显示,2003年,天涯社区注册用户300万,日访问量2000万左右——要知道,当时中文互联网网民只有7950万人。
天涯社区官方数据则显示,论坛注册用户超过1.3亿,月覆盖用户超过2.5亿。
作为众多超级IP如《鬼吹灯》《盗墓笔记》《明朝那些事》的诞生地,可以说天涯见证了当年明月、十年砍柴、芙蓉姐姐等初代网红爆火的全过程。
加上天涯是国内最早一批内容创作和知识分享平台,刚开始的用户质量较高,对社会实事高度关注,引领发酵了多个全民关注的现象级热点事件,包括山西黑砖窑、方韩大战、孙志刚案、朱令案、艳照门、奇葩小月月等。
早起社区氛围好,用户友好交流、分享,天涯社区一度成为互联网人的“精神聚集地”。
资本也看上了天涯的潜力。
2004年,新浪与搜狐都曾希望收购天涯社区,但创始人邢明只接受入股,不接受并购,合作谈崩了。
2005年,是天涯最风光的时候,甚至国际巨头谷歌都来认购天涯股份。当时谷歌以每股1美元的价格认购了天涯100万股,占天涯控股总股本的6.67%。
然而,物极必反。
天涯知名度提高了之后,大量新用户涌入,稀释原有社区氛围,让很多老用户认为,天涯变了,成了灌水、互怼、谩骂的平台,更是成为各种水军、水贴和广告贴的“大杂烩”网站。
可惜,天涯没有重视,也没有采取应对措施,导致忠实用户流失,平台调性下滑。
直到2010年,微博兴起,移动互联网时代到来,天涯才意识到问题,但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。
也就是在2010年,谷歌宣布退出中国大陆市场,停止对天涯的技术、运营支持,天涯以290万美元回购股份,同时错过海内外上市的最佳时机,陷入资金危局。
用户的流失加上资金危机,让天涯社区财务数据“报看”。
天涯招股书显示,2013年、2014年,天涯主营业务收入分别为1.04亿元及1.07亿元,分别亏损3161.33万元、4465.82万元,期末的净资产分别为494.70万元和2906.55万元。
直到2015年,天涯社区网络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终于以“协议转让”方式在全国股转系统正式挂牌,证券简称“天涯社区”,证券代码“833359”。
结果,缺乏商业变现途径的天涯社区,不被资本看好,上市的三年多时间里,仅通过增发获得1亿元的融资。
最后因未及时公布2015年年报,上市6天被暂停转让,自2016年底起处于停牌状态,基本融资功能。
2019年4月17日,停牌两年之久的天涯社区彻底从新三板摘牌。
下坡路走了十三年,天涯也挣扎过。
押宝“区块链”、虚拟货币,甚至元宇宙,去年7月还正式启动了“天涯原钻计划”。
可是,无论是区块链还是元宇宙,其商业路径并不清晰,赛道内也稍有盈利的初创企业,大多还在烧钱阶段。
对于处在亏损当中的天涯,并不是一个好的标的。
如今天涯社区无法访问的原因,就是由于资金链断裂,公司无力支付中国电信的机房和网络费用,导致网站服务被迫中断。
实际上,这几年,和天涯衰落命运相似的内容平台,很多。
内容平台深陷商业迷途
这两年,猫扑、千千静听、西祠胡同、铁血、人人网接连关闭。这些曾经火遍大江南北的平台,都没能躲过冲击,都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。
如果说天涯、猫扑的陨落,是受到微博、微信、知乎、豆瓣等后起之秀的冲击,那么微博、知乎、豆瓣的商业难题又是怎么来的呢?
其实,无论是前浪天涯、猫扑,还是后浪微博、知乎、豆瓣,甚至新生代垂直社区代表小红书、B站等,都陷入亏损泥潭,走不出商业迷雾。
公开财报数据显示,微博2022年非经营亏损达到3.52亿美元,约合人民币24亿,净利大跌八成;B站2022年Q4总亏损14.97亿人民币,全年总亏损74.04亿元;知乎Q4亏损1.795亿元,全年总亏损15.78亿元。
至于还未上市的小红书,曾被估值200亿美元,如今因商业变现问题腰斩,经营方面也是盈利艰难。
究其原因,内容社区在变现上本就有着天然瓶颈。
一方面,内容社区需要突破一定用户规模,平台才具有商业价值,才能承接广告业务;
另一方面,扩大用户规模,社区氛围就必然被稀释,要维持社区调性,避免损失高质量用户,就得承受用户规模限制,进而承受商业变现限制。
而选择广告作为主要收入,势必又会造成用户体验损失,进而流失用户。
需要注意的是,互联网广告整体下行,中关村互动营销实验室发布的《2022中国互联网广告数据报告》显示:2022年,中国互联网广告市场规模为5088亿元,同比下跌6.38%,是近七年首次出现负增长。
这样一看,内容社区商业变现似乎陷入死循环。
这也是为何,内容社区很少有做成商业巨头的。
要么像微博一样,融入阿里生态;要么像知乎、B站一样,异地上市,承受资本的压力;至于当下火热的短视频,已经难以再切割出市场。
在这样的商业逻辑下,天涯的没落,或许是必然。
还有商业出路吗?
天涯社区停止访问后,有网友表示,愿意众筹付费,希望天涯社区能够妥善处理数量庞大的贴文,提供相关的导出功能。
作为回应,天涯也在微博强调“我还会回来的”——正如动画里灰太狼那般,落寞中带着一丝倔强。
其实,现有的内容社区平台,也如天涯一样,都在等待一个机会,寻找出路。
不少天涯忠实粉丝,对于天涯社区关停表示很遗憾,并且不少天涯用户表示,愿意为天涯付费,甚至很多用户建议天涯开放付费服务,比如说注册付费服务、会员付费浏览等增加运营收入。
这一点,知乎“盐选”会员就是一个很好的借鉴,其会员收入印证了平台用户愿意为优质内容付费——知乎2022年财报显示,其付费会员收入已经超过12亿。
虽然知乎会员内容付费模式没有让知乎扭转亏损,但是对于天涯而言,想要能够交得起服务费,再回到大众视野,做付费会员内容显然是一个不错的策略。
除此之外,“宇宙的尽头是游戏、广告、电商和直播带货”,这些天涯都可以适当考虑是否从这些商业途径实现变现。
毕竟从现在的内容平台发展来看,几乎都逃不过这几大路径。火爆如抖音、快手,最终也是走向直播带货。
面对内容和商业的平衡,摆在平台面前的有两条参考路径,一条是回归内容,另一条是拥抱商业。
回归内容,服务好用户,能够提升平台和用户价值,让用户和广告主为平台买单,具体参考案例如爱奇艺。作为一家长视频平台,爱奇艺跨界有限,选择精专内容后,也是逐渐走出亏损阴霾。其2022年财报显示,经过12年亏损后,首次实现连续四个季度的运营盈利。
拥抱商业,打造电商生态体系,补课电商供应链,培养平台主播,扩充商家品牌合作,实现商业价值,具体参考案例如小红书。在董洁直播带货火了之后,小红书有了标杆案例,抓住该顶流做大营销,向电商之路奋进。
总体来看,内容平台或许还需要再多点耐心,维持内容社区特色同时,积极向商业市场迈进。
吸取天涯社区教训,该“恰饭”的时候,绝不“清高”。
毕竟,商业市场,从不缺后来者抢饭碗。
一代人终将老去,但总有人正年轻。